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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黄】烦与不凡

【Summary】

《记一位烦人的采访对象与他的对象》,有关凡与不凡。

第三人(记者/撰稿人)视角。时间线谜,也不专业。

刚好5029字,祝叶修生日快乐。



————


这一场问答的开始纯粹是个偶然。

 

彼时我刚结完帐,而他在不远处坐着,等待他新婚的爱人。是我先犯了职业病,脱离了工作,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位久违的受访者那个问题。

 

“领证前后感觉自己有什么变化吗?”

 

他笑了笑,不假思索地回答:“有啊,未婚夫变成合法丈夫了呗。”

 

 

回答者是一位故人。不过,我更愿意称呼他为:最烦人的采访对象

 

这也许是他不曾有过的评价。对于叶修,人们更多的印象是——一个传奇,一个总能掀起圈里圈外无尽好奇的传奇。

 

但没有公开给出评价,并不意味着广大媒体工作者私底下没有这个想法。在上述原因的作用下,我曾拥有过许多次在同行后辈面前谈论对他印象的机会,但反复推敲斟酌这么多年,我仍决定对那样一个答案不予修改。就个人而言,我认为这是我对他最贴切的描述和最公正的评价。

 

 

叶修一直以来都是个特例。

 

一方面,他是大众眼中一个绝对“不凡”的存在。

 

这个定义,首先由他的个人成就生发而出。早在十多年前,叶修就不仅是“叶修”两个字本身了,他还代表了他名字面前一长串可被称为“头衔”的定语。那些前缀作为个人标签闪闪发光地存在着,凝聚着“事实”与“印象”两种成分。要想知道内容也并不困难,在观众席上随机抽取一位荣耀的玩家,就算不是他的粉丝,就算只是刚入游戏的新玩家,也能够一口气给你罗列出好几个来。

 

叶修,荣耀教科书,是四次捧起全国冠军奖杯的人。他和一个队伍走过一个王朝,也和另一个队伍创过一个奇迹。他最后的职业生涯终于世界荣耀邀请赛开始的第一年。在世界的大舞台上,他和那些闪耀的王牌选手一同为中国摘下属于世界的桂冠。

 

大家总会说:“那可是叶神啊!”

 

这个句式让我想到了一叶之秋,那个曾经属于他,被称为“斗神”的角色。我们大概并没有真的把他往更极端的“完美崇拜”上面推,但不可否认的是,作为联盟的初代传奇人物,“叶修”自己的名字上,已经被粉丝,或者更广泛的观众群体,送上了神圣的高地,并冠之以类似于光环的东西。

 

而另一层不凡的意味,始于五年前的一场风波。

 

尽管荣耀粉丝们并不是第一天对他与各种“对象”(从队伍到搭档,从队友到对手)之间的关系表示强烈好奇与关注了,但那一次绝对能被称为荣耀圈的地震。早已退役的叶修再一次成为了热搜榜上驱逐不下来的名字,和他第十赛季回归时如出一辙。因为那一次的曝光,他牵扯出的线段实在太不一般。

 

那次与他关联的“对象”,是真正那个含义的对象,而与他相对的另一个端点,是前蓝雨副队长黄少天。

 

记得那一年,我对他们这段关系的评价是“不凡之恋”。这四个字,极为迅速地就被我敲在了文档上,简直像一种条件反射。但是,见证过的任何人都会这样认为的。

 

还能找到别的词比“不凡”更能恰当地描述这段感情关系吗?

 

起点不过是一次被意外曝光的牵手。面对尚未形成定论的众多“猜想”,他们本可以沉默相对,但叶修与黄少天并没有这样做。

 

与之相反,他们选择了承认。这当即掀起了轩然大波,后续的报道给人的感觉已经不是轰动,更像一次轰炸——作为只具备说明事实责任而无需表达看法的的中立执笔者,我尚且这样认为。

 

有时候读者真是一群捉摸不透的群体。他们中有一些会对犯下弥天大错的犯法者轻而易举地说出原谅,却会对本该平等的另一种模式的爱情感到鄙夷。

 

当然也有那些支持和祝福的呼声,但是放在反对浪潮铺天盖地的网络论坛上对比,这样的声音显得微不可闻。

 

我不知道是否还有人像他们一样直面过比这更过分的否定——仅仅是因为要与一位同性别的人携手一生,连过往的实在的成就都要“被虚假化”成泡影吗?

 

但是当被问及是否会受到舆论风暴影响时,黄少天给出的答案则是:“发言权是每个人的,但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

 

我猜想,向来并不在乎被泼脏水的叶修也与他保持同样的态度。

 

基于工作原因,我与黄少天接触的机会也不少,他算是另一位让我印象深刻的选手。

 

我无理由地觉得他原本就是与叶修极为相似的人。或许是因为他的夜雨声烦在职业水准上足够与对方比肩而立,或许是因为这位蓝雨的王牌的眼睛里燃烧着和他一样的光彩与热爱。

 

和第九第十赛季的叶修情况一样,黄少天在他职业生涯的末尾,在追逐胜利的路上,站在了风暴眼中心。但在如此舆论冲击之下,联盟的剑圣以成熟的坚韧,在他的荣耀里继续奔跑着。

 

那一年冠军属于蓝雨,也属于黄少天赛场上的最后一年。然而,我们从未见过比他更不贪恋聚光灯的胜利者。走完所有必须的流程之后,他离开了他的冠军奖杯,大步迈下舞台。

 

全场欢呼声还未完全沉寂,摄像机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但黄少天就这样向观众席奔来,径直又坚定地跑向某一个角落。座位上的人已经早早地站起来,面朝着对方来的方向,正对着无数即将聚焦在他脸上的镜头。

 

所有人都认出了那是谁,但都被下一刻发生的事惊得屏住了呼吸,连那个他们最熟悉的名字都喊不出口。

 

叶修全然没有回避那些黑洞洞的镜头,也许这些也从未成为过他的顾虑。他就在成千上百双即将把这一幕实时记录下来的眼睛前,张开手臂主动迎接了对方盈满喜悦的拥抱,以及随之而来的,含泪的亲吻。

 

世界在一瞬间寂静,又在下一秒钟沸腾。

 

他们在用实际行动坦荡地表达爱意,也对铺天盖地的反面评论作出回应:叶修与黄少天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无论是在曾经的职业舞台上,还是在更广阔的他们自己的世界里。

 

分作个人时,他们是荣耀历史上永恒的光点;正如评论员们在并举叶修和黄少天时总喜欢给出的定义:“这是站在荣耀顶尖的两个男人。”然而在那一刻我更愿意说,我看见的是直面世界的两个相携的勇者,他们脚下的路在远方连结,永无止境。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那一次的“举世瞩目”过去五年之后,在这篇文章写成的一个月之前,这对伴侣才刚刚完成那一步——我们原本认为他们应该早就完成的那一步。

 

而在领证之前的数年里,他们的感情完全没有一纸书面承诺的维系。

 

叶修自己给出的理由是:“男朋友就认这一位——大家都知道答案,这事儿就没必要特地再通知一遍了吧。”

 

诚然,他们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但这一点还是一度成为了那些反对声音中,推测他们“迟早分手”的重要论据。这倒不算主观臆测,毕竟通常来说,不走向婚姻的理由是对关系不确定,这已经是大众的经验。何况公众眼中,比大多数情侣要特别一些的他们,确实需要一份法律文件来证明某种“坚持”。

 

但事实说明他们不一样。他们迟迟没有走进那个殿堂,反而是因为对这段感情太过笃定,认定那个人将会陪伴余生,甚至自信感情根系深厚得不需要任何其余的支撑,不需要一纸婚书作为定情凭依。在这样的他们眼中,建立婚姻关系的重要性大打折扣。

 

所以,在一片称这对双双退役的大神情侣是“(垃圾话)保质保量的结合”的调侃声中,我依然坚持对他们之间那条紧密的连线给予严肃的定义,即是“伴侣”。

 

对于用词我有过一番犹豫,但最终还是从“情侣”“恋人”等词汇中挑出了这一个。紧接着我又开始思考是否应该在前面加上“同性”的定语,但后来还是作罢。对他们来说,名词中所带的那个“伴”字已经是完满的定义,至于前缀,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了。

 

就这个意义而言,叶修与黄少天是一对真正的、不凡的伴侣。

 

 

但站在“不凡”高地上的他们,总不能给出与这份定义相称的回答。

 

在叶修身上,这一点表现得尤为明显。这也是媒体界无限苦恼的来源。通常情况下,让他们感到压力的往往是受访一方过分尖锐出格、导致不良影响的言辞,但到了叶修这边,情况就不一样了。

 

记得某视频网上有过一个叶修采访片段的剪辑,被命名为《令人窒息的回答》。我不得不承认,深有同感——否则怎么称得上是“最烦人的采访对象”呢?

 

这种“窒息”的感觉,并不是来源于受访者本人的突出,反而是来源于他答案的平凡。

 

国家队出征之前,就曾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记者提问:“在国家队训练期间,叶神感觉自己的生活和大家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叶修的回答是:“没有啊,大家都要吃饭睡觉的嘛。”

 

记者追问:“那生活细节上总会有吧?”

 

叶修答:“比大家睡得晚一点,不过也差不多。”

 

——就像这样。你问他一个问题,他不经犹豫就能给出来一个回复,似乎脑海里早就有过答案。但他说出来的那句话,总是好像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交代,偏偏你又不能单凭这个就说他答非所问。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并不是大家想要听到的答案,因为实在是太简明扼要了——相对于他而言,实在是有些太朴实无华。

 

“不应该这么普通的呀。”

 

我猜,无论是记者还是读者多少都会在心里有过这样的嘀咕。但是,就算你用这样的话来评价他的回答,他也不会对自己的答案有什么动摇。那副面不改色、理所当然的样子,又好像在把问题抛回给你了:“不应该吗?”

 

而这句话你是无法反驳的。因为关于个人生活,人有怎样的答案都再正常不过。只是我们下意识地认为:作为叶修,他的回答就应该“有所不同”。

 

“这可不太讲理啊。”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恰好是一个比饭店偶遇更不正式的时刻。叶修拎着几个苹果,同时对这个事实表示非常无奈,但也没有就此再交代更多的个人感想,因为很快就该轮到他结账了。

 

就这个时刻而言,这位荣耀史上留名的大神确实与你我没有什么区别,至少超市不会因为这样就给他打个八五折,也不会白送他两斤荔枝。

 

但哪怕是这样,叶修还是属于人们不相信,也不乐意划进“普通”的那一部分人。

 

这样的冲突,使第一线聆听者和记录者常常为如何在他简单的回答中注入读者和粉丝想看到的“特殊性”而纠结;同时,也使更多同行聚焦“神坛下的他”的尝试变得异常困难。

 

在大众的眼中,无论他选择归来还是离开,他已经永远站在了那个顶点上;然而在他自己看来,他又从未登上过那个我们口中那个满是“神迹”的高峰。

 

所以,今时今日已经退出荣耀世界的叶修,仍然是记忆中那位最烦人的受访者,仍然是我们眼中同时栖身于凡与不凡两个对立面中的人。

 

而加上黄少天之后,前线记录者们就又多一项全新的折磨了:烦人的受访者变成了两个,还组合成了一对烦人的情侣。

 

前几年,还是彼此“未婚夫”的两人就凭借着对关系的自信,将“是否害怕在无婚姻情况下对方变心”这么个问题变得无比尴尬和滑稽。

 

“这个问题不用答了吧,咱俩七年之痒都快两轮了啊。”

 

“就他?还真变不了,变了也跑不掉!你当我的手这么好甩掉吗?”

 

过了几年,对“为什么还是领了证”又有一番疑问。

 

他们又给出这样一个让人接受度格外低的回答:“旅游的时候,一顺路就给办了,反正有没有都一样,多个证也挺好的。”

 

再到五年之后的今天,大家难免开始好奇这几年当中他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模样。于是怀着期待,我在那一次约定的访问之中,试图努力通过观察解答自己的疑问。

 

但在进门见到叶修的瞬间,我心里约莫就有了最终答案的影子。不过我还是没有放弃寻找特别,尽管这会是个艰难的过程。

 

像以往一样,我尝试抛出各种也许会有亮点的问题。

 

我的第一问有关周末是否约会,叶修说会;然而没让我保留多久期待,他紧接着又说约会地点一般就在家里。

 

“所以二位是居家派的吗?”

 

叶修说不是,单纯就是因为他俩想打打游戏。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这是职业遗留的生活习惯,对这种浪漫我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发言权。

 

接下来的问答仍然是我熟悉的“烦人”的感觉——叶修就每一个问题给出笃定清晰又坦诚的回答,但与此同时,这些答案也毫不意外地没有一个和我预设的、作为一对“不凡的恋人”该有的状态靠边。

 

从他言语中拼凑出的生活片段几乎没有任何“爆点”;如果不是被冠以“叶修与黄少天”的名字,甚至根本不值得人们关注:

 

他说,他们工作日的出门时间和到家时间总不太同步,所以养成了提醒对方带钥匙的习惯,最后连门卡都两张混着用。他们有时候会犯懒不想做饭,于是随手拿个杯面一起应付一餐。周末不时一起出门,但入夏入冬、太冷太热都不愿走太远;如叶修所说,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家里点进竞技场,进行一些过去职业生涯保留下来的“约会活动”,赛季中时和大多数荣耀粉丝一起看比赛直播。

 

这太没有意思了。大都市里灯火万家,高楼云集,那些密密麻麻的窗户里,不知道住着多少对这个样子的情侣。

 

“还有什么特别的吗?”我执着地追问。

 

他想了想,不忍让人失望似地,终于点头说有——原来录播比赛的背景解说里偶尔会出现黄少天的声音。

 

“两头说话还挺同步。”叶修笑着说。

 

他也许是真的认为那是个特别的时刻,但这让我再次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

 

“原来你们也只是这样过日子的。”

 

最终我不得不无奈地向他表达了我的感慨,结果换来一句反问:“要不然日子还能怎样过?”

 

我忍不住解释,同时也说出了我多年的苦恼:“大家觉得,你们从不凡中走来,应该也会有一个不同的样子。”

 

“那不是,”但是叶修这么说,“我们本来就是普通人而已。”

 

看来,有关”凡与不凡“的话题又回到最初了。修正后的结论会变得有所不同吗?

 

一切问题结束时已是傍晚。临走前我看见叶修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转身走进了厨房,我顺着他的脚步望进去——迎着我眼睛的,是他们的窗户,面朝着明朗的西边。

 

”行吧,我等着啊。“叶修站在一旁笑着答对方的话,然后挂了机开始烧水。他被镀了一层光芒,与我们记忆中的形象轮廓在一个奇妙的角度上完美重合,但是那一刻我竟然有了别样的想法。

 

不论那层光芒在我们眼中有多么明亮,对他们而言,已经早化为了每天都可见的晚霞的衣角,只是他与他回归平凡后无数个寻常中的一部分。

 

于是,在他们平淡又无趣的夜晚开始之前,我选择离开。

 

直到现在,我还是会不时想起,他们那些普通到我根本不愿意多花笔墨记录的生活,那一千八百多个没有什么新鲜事的日子。包括有我作为访客的这一天,对他和他来说,除去回答问题的部分,也本是个无比平凡的周末,和过往有着彼此陪伴的时刻没有丝毫差别。

 

然后我又想起最初这位烦人的采访对象给我们带来的矛盾。但其实,凡与不凡那两个对立面,对叶修来说,对叶修和黄少天来说真的存在吗?

 

曾经的答案我是真的说不准,但至少如今,对他们彼此而言,我认为最终解是确定的。

 

无论是否带着不凡的光辉,叶修和黄少天的故事依然在茫茫人海中的某一个角落继续着。细节的可能性依旧有很多,或许包含有西晒厨房的柴米油盐,或许包含有他们仍热爱着的那个世界的刀光剑影,或许包含有带着心照和默契的无限延续故事线。

 

但唯一的答案只会是这样——

 

不凡归于平凡,平凡属于不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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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有关这篇的一些想法以及简单粗暴的吹叶

灯青小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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